第145章番外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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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5章番外一
關於吃醋
江苜無所事事了很長一段時間，對此，淩霄是十分支持的。他覺得江苜長這麽大，就沒有過過幾天悠閑日子。
小時候為了生計，要照顧弟弟，長大了之後又忙著學業和工作。
但也不能說江苜什麽事都沒幹，燕大重新給江苜發了聘書。但是江苜覺得自己目前的狀態還沒有完全恢覆正常，以要休息一段時間婉拒了。
他雖然沒有正式回學校任教，但是偶爾會回去開開講座。
燕大是他待了十幾年的地方，也是除了慈烏鎮，他最熟悉的地方。裏面的每一寸土地，都曾遍布他的足跡。
再次回去之後，不少熟人和同事的關系也重新拾了起來。
家裏的智能電子鎖可以在手機上看到操作提醒，這天，淩霄在公司從手機後臺看到江苜出門後，一直還沒回來。
他記得江苜今天在燕大有講座，但是應該三點就結束了，可這會兒都五點了他還沒回家。
淩霄給他打了個電話，接通後他問：“你在哪呢？還沒回家嗎？”
江苜那邊聲音先是有些吵鬧，他似乎是走到了一個比較安靜的角落才開口，說：“我在外面吃飯呢，跟幾個好久不見的朋友。”
朋友這個詞在江苜嘴裏很少出現，此時他不僅說了，而且還是好幾個。
淩霄頭頂的雷達瞬間滴滴作響，他語氣裏帶著不忿，嘟囔道：“誰啊？什麽朋友啊？你有好幾個朋友我怎麽不知道啊？”
江苜輕聲笑了笑才說：“其實是以前的同事，還有師兄弟什麽的。今天難得聚齊了，就一起出來吃個飯。”
“同事就同事，師兄弟就師兄弟。。。說什麽朋友。。。”淩霄很不滿。
江苜都快被他弄笑了，說：“你什麽時候對措辭的要求這麽嚴謹了？”
淩霄哼了一聲，又問：“那你現在吃完了嗎？”
江苜：“嗯，快結束了。”
淩霄：“位置發給我，我去接你。”
淩霄從公司出來，司機開車載著他直接去了江苜發來的西圖瀾婭餐廳位置。
一到地方，就見江苜站門口正跟一個男人說話。那男人大概三十來歲帶著金絲眼鏡，文質彬彬又儒雅，很有學者氣質。和江苜站在一起，竟莫名顯得很和諧。
淩霄看了眼那男人的眼鏡，心裏冷哼，肯定是個斯文敗類。
司機把車停在路邊，等了半天不見淩霄下車，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。
只見淩霄看了眼車門，示意他給自己開車門。司機瞬間就懂了，老板這是要開始裝逼了。
司機連忙拿出自己許久不戴的白手套，又整了整衣襟，再回頭一看，淩霄正用讚許的目光看著他。
司機深覺加薪有望，清了清嗓子，從駕駛座開門下車，然後帶著殷切又不失穩重的步伐繞到另一邊的後排車門，躬著身子拉開車門。
江苜早在車停在路邊的時候就看到了，他一邊跟方舟說話，一邊時不時瞟一眼，心裏納悶淩霄為什麽不下車。接著就看到司機帶著白手套從車上下來，給淩霄開門。
江苜皺了皺眉，淩霄平時也不這樣啊，車門還要別人幫他開。
這時，方舟也順著江苜的眼神看了過去。
只見一只鋥光瓦亮的皮鞋先踏出來踩上地面，接著視線上移，優越的大長腿在西裝褲下也能看到肌肉輪廓，三件式的西裝矜貴驕奢，肩寬羨煞旁人。
再往上看，一張五官俊美的臉，光潔飽滿的額頭上有一個美人尖，整個人桀驁不羈，給人感覺高高在上的壓迫感。
淩霄對自己的出場很滿意。
他從車上下來，剛走一步，就一腳踏進了水坑裏。
中午的時候下了一場暴雨，雨勢收的很快，路上幾乎沒有什麽積水，所以更顯得這個小水坑就好像專門為了讓淩霄出糗似的。
淩霄忍不住瞪了司機一眼，用眼神質問他怎麽停的車。
司機也一臉無奈，看來加薪的事沒戲了。
淩霄整理好神情，面不改色走到江苜身邊，裝作無事發生，矜持又做作地問江苜：“這位是？”
江苜看了眼他泥濘不堪的鞋子，介紹道：“方舟方師兄，也是老師的學生。”
“你好，我叫江苜，淩霄的男朋友。”淩霄朝他伸出手。
江苜：“。。。。。。”
方舟：“。。。。。。”
淩霄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，但是依舊強裝鎮定，裝作無事發生，重新介紹了一遍：“你好，我叫淩霄，江苜的男朋友。”
“你好。”方舟溫和笑道：“聽小苜提起過你，果然是年輕英俊。”
淩霄一秒破功，問：“哦？江苜跟你說我年輕英俊？”
江苜心想，你是個傻子嗎？這不是客套話的標準模式嗎？哪有人會這麽問出來的？
方舟不虧是方舟，聞言面不改色點點頭。一點沒露出對淩霄的鄙視，江苜忍不住感激地看了他一眼。
接著淩霄又抓住了一個重點，方舟居然管江苜叫小苜，他都沒這麽叫過江苜。他皺眉，說：“江苜今年都三十了，再叫小苜不合適吧？”
江苜心想，你是缺心眼嗎？有必要總是提我的歲數嗎？
方舟禮貌一笑，說：“我跟小苜年少相識，至今已經有十來年了。一直這麽叫他，一時也不好改。”
江苜這時冷冷睥了淩霄一眼，警告他不準失禮。淩霄在心裏不滿地哼唧了兩聲，暫時打住了這個話題。
接著淩霄四下看了看，問：“其他人呢？”
方舟說：“其他人都先走了，小苜說要等人，我就陪他等了一會兒。”
其他人都走了，就你閑，還陪他等。淩霄小心眼地在心裏腹誹。
淩霄越想越生氣，再看眼前這個斯文儒雅的男人更不順眼了。
方舟看了淩霄兩眼，眼鏡的鏡片微光一閃，嘴角勾起了一抹笑。他伸頭拍了拍江苜的肩，說：“小苜，那你早點回去吧，下次我們再聚。今天我跟你說的那個事，回頭我們詳細談談。”
江苜點點頭，剛要說話，淩霄就語氣不善地問：“什麽事啊？你們要說什麽事啊？”
江苜在一旁覺得丟死人了，匆匆跟方舟打了個招呼，拉著淩霄就上車了。
“你拉我幹什麽？”淩霄上了車還是一臉不忿。
江苜嘆了口氣，說：“淩霄，你不能這麽對我的朋友說話。”
“我怎麽說話了？”
“你不覺得你特別沒禮貌嗎？”
淩霄氣沖沖問：“他就禮貌嗎？當我面叫你小苜，還拍你的肩，還說下次再約你。”
江苜皺眉：“這都是正常社交，你能不能別那麽敏感？”
淩霄不服，說：“不是我敏感，我看他就是故意的。他結婚了嗎？”
“沒有。”
淩霄冷哼：“這麽大年紀不結婚，他是不是也喜歡男人？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？”
江苜閉了閉眼，說：“淩霄，你能不能講講道理？是個同性戀就得喜歡我嗎？你以為我是天仙啊？”
淩霄又是一聲冷哼。
過了一會兒，他又問：“他今天跟你說了什麽事啊？”
江苜心裏正不爽，一不小心就說錯了話：“學術上的事，說了你也不懂。”
車裏好一會兒都沒聲音，江苜忍不住轉頭看了淩霄一眼。
淩霄眼睛睜得大大的，嘴唇緊抿，眼眶微紅，裏面盛滿了委屈和傷心的眼淚，整個人泫然欲泣看著要落下來的樣子。
江苜嚇了一跳，忙抽了紙巾給他擦眼睛，問：“怎麽了這是？”
淩霄驕矜地撇開臉，哽咽道：“你是不是嫌棄我？嫌棄我沒學問，你說的那些我都不懂。不像方舟一樣，跟你有共同話題。”
“沒有啊，我沒有這麽想啊。”江苜慌得手忙腳亂，說：“我什麽時候嫌棄你了？”
“你一直都嫌棄我，我早就看出來了。”
江苜看起來不那麽愛他，淩霄早就認定了這一點，故而戰戰兢兢，草木皆兵。在他看來，每個人都比自己值得被江苜愛。
因為每一個別人不曾像他這樣傷害過江苜。
江苜最怕看見人哭，特別是淩霄這麽大的個子，坐在這嗚嗚哭得像個小孩，那種反差感能讓人的愧疚心翻倍。
江苜給他擦著眼淚，說：“淩霄，我其實遠比你認為的更喜歡你。”
淩霄含著淚問他：“真的嗎？”
江苜說：“當然是真的，我什麽時候騙過你？”
淩霄看著他，一言不發。
江苜心虛，說：“是，我以前是騙過你瞞過你很多事，但是現在我說的都是真的。”
淩霄像個貪心不足的孩子，問：“那你有多喜歡我？”
江苜擡眼看了看前面駕駛座的司機，湊到他耳邊低聲說：“我要是不夠喜歡你，你那麽折騰我，我早就讓你滾蛋了。”
淩霄不過二十五六的年齡，那方面的需求極大，江苜總感覺自己應付不來。但是作為心理學家，他又深知性和諧對感情的重要性，所以他有時候哪怕真的受不住了，也不會輕易拒絕淩霄。
淩霄聞言稍微開懷了一些，然後用同樣的低聲說：“那你今晚要聽我的，不準挑三揀四。”
“我什麽時候挑三揀四了？”
淩霄：“你老是說這個不行那個不行的。”
江苜：“你也要體諒我，我都三十了，我跟你怎麽比得了？”
淩霄哼哼唧唧道：“我就該早幾年認識你，你那時候肯定比現在耐.操。”
江苜面無表情，道：“你要是早幾年這麽對我，你根本活不到現在。”
淩霄摸了摸鼻子，轉移話題連帶撒嬌：“我餓了，我下了班就過了找你了，都沒有吃飯呢。”
江苜看了看車窗外，這裏還是燕大周邊，江苜很熟，於是說：“前面停下車吧，我帶你去吃雲吞。”
車在路邊緩緩停下，江苜下了車領著淩霄進了一家小店。這家店門臉小，裏面也不大，但是進去之後給人很舒適的氛圍感，是一種幹凈又溫暖的感覺。
燈光暖黃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郁的香味，把人的饞蟲一下子就勾出來了。
店家是一個五十來歲的老阿婆，她一看到江苜就笑了，說：“小江啊，你好久沒過來了。”
江苜點點頭，說：“前段時間工作有調動，離開了一段時間。”
阿婆笑瞇了眼，看了眼他身邊的淩霄，問：“你們年輕人就是忙，以前常跟你一起來的小方怎麽沒過來啊？”
小方？淩霄聽到這個名字臉霎時掉了下來，肯定又是那個方舟。
江苜沒想到阿婆會提到方舟，忍不住眼皮一跳，偏頭看了淩霄一眼，嘴裏對阿婆說：“他最近也忙。”
跟阿婆寒暄了幾句之後，江苜就拉著淩霄找位置坐了下來，給淩霄點了一份蟹黃雲吞，自己點了一份蝦仁的。
剛才聚餐的時候人多，大部分時間都在說話，江苜沒怎麽吃東西。
淩霄坐下來之後，問：“你和方舟經常來？”
江苜穩如泰山，嗯了一聲。
“你們關系很好？以前經常私底下一起吃飯？”
“算是吧。”
淩霄垂眸看著茶杯，一言不發。
江苜無奈，問：“你又怎麽了？”
淩霄語氣悲愴，問：“你還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？”
“。。。。。。”
江苜提起桌上的茶壺，一邊倒茶一邊說：“我認識你的時候都二十八了，你說呢？”
淩霄倒抽一口氣，剛要說話，就被江苜打斷了。
江苜擡頭瞟了他一眼說：“但是我二十八年的經歷加起來，再乘以最大的自然數，還是沒有你的經歷豐富。因為畢竟基數為0，0乘以任何數都是0。”
淩霄不語。
江苜：“你說你，跟我鬧什麽呢？真要論起你前面那19個，我不比你有資格鬧？”
這時他們點的雲吞也好了，端上來的時候冒著熱氣，透過半透明的皮，能看到裏面隱約透著粉紅和金黃的內餡。
江苜拿了雙一次性筷子掰開，遞給了淩霄，說：“別想這些有的沒的，趕緊吃飯。”
淩霄吃了兩口，發現味道果真是好。
這時，江苜拿起旁邊的一個小調料瓶，問他：“要嗎？”
“什麽？”
江苜笑了笑，說：“醋。”
淩霄知道江苜這是借機調侃他，哼了一聲，說：“不要。”
江苜點點頭，說：“是，醋吃多了對身體不好。”
淩霄不服，說：“我身體好著呢。”
江苜嘆了口氣，說：“我是說，你吃醋，對我身體不好。”
淩霄醋勁兒大得很，占有欲又強，每次他吃醋到最後都是江苜倒黴，他是真的吃不消。
吃完雲吞出來，正是晚霞滿天的時候，這條街道被夕陽照得金黃。本來今天有些冷，但是因為這夕陽的色調，竟出奇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。
淩霄不想那麽快回去，就陪江苜在街上走著。這一片是江苜生活了許久的地方，他對街上的每一家小店，每一根電線桿和每一只流浪貓都無比熟悉。
江苜突然說：“淩霄，你真的不用這麽擔心。我長情、慢熱且固執，能喜歡一個人很難得，不會輕易改變。”
他牽起淩霄的手，手指交叉相扣，手指上的兩枚莫比烏斯環戒指在夕陽下閃閃發光，如洗滌了所有苦難之後的光輝。
江苜能處理很多很多事，唯獨在如何表達炙熱的感情上犯難，這和他的性格相悖。
有時江苜忍不住也會想，自己可能真的是一個很糟糕的戀人。
但是江苜認為，任何事情都是可以學習的。給他一點時間，他應該也能做得很好。
餘輝逐漸暗了下來，夕陽也越來越薄，照出昏黃古舊的光，這時突然起風了。
江苜握了握淩霄的手，說：“我們回家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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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來了我來了，我帶著番外回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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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於吃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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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也不能說江苜什麽事都沒幹，燕大重新給江苜發了聘書。但是江苜覺得自己目前的狀態還沒有完全恢覆正常，以要休息一段時間婉拒了。
他雖然沒有正式回學校任教，但是偶爾會回去開開講座。
燕大是他待了十幾年的地方，也是除了慈烏鎮，他最熟悉的地方。裏面的每一寸土地，都曾遍布他的足跡。
再次回去之後，不少熟人和同事的關系也重新拾了起來。
家裏的智能電子鎖可以在手機上看到操作提醒，這天，淩霄在公司從手機後臺看到江苜出門後，一直還沒回來。
他記得江苜今天在燕大有講座，但是應該三點就結束了，可這會兒都五點了他還沒回家。
淩霄給他打了個電話，接通後他問：“你在哪呢？還沒回家嗎？”
江苜那邊聲音先是有些吵鬧，他似乎是走到了一個比較安靜的角落才開口，說：“我在外面吃飯呢，跟幾個好久不見的朋友。”
朋友這個詞在江苜嘴裏很少出現，此時他不僅說了，而且還是好幾個。
淩霄頭頂的雷達瞬間滴滴作響，他語氣裏帶著不忿，嘟囔道：“誰啊？什麽朋友啊？你有好幾個朋友我怎麽不知道啊？”
江苜輕聲笑了笑才說：“其實是以前的同事，還有師兄弟什麽的。今天難得聚齊了，就一起出來吃個飯。”
“同事就同事，師兄弟就師兄弟。。。說什麽朋友。。。”淩霄很不滿。
江苜都快被他弄笑了，說：“你什麽時候對措辭的要求這麽嚴謹了？”
淩霄哼了一聲，又問：“那你現在吃完了嗎？”
江苜：“嗯，快結束了。”
淩霄：“位置發給我，我去接你。”
淩霄從公司出來，司機開車載著他直接去了江苜發來的西圖瀾婭餐廳位置。
一到地方，就見江苜站門口正跟一個男人說話。那男人大概三十來歲帶著金絲眼鏡，文質彬彬又儒雅，很有學者氣質。和江苜站在一起，竟莫名顯得很和諧。
淩霄看了眼那男人的眼鏡，心裏冷哼，肯定是個斯文敗類。
司機把車停在路邊，等了半天不見淩霄下車，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。
只見淩霄看了眼車門，示意他給自己開車門。司機瞬間就懂了，老板這是要開始裝逼了。
司機連忙拿出自己許久不戴的白手套，又整了整衣襟，再回頭一看，淩霄正用讚許的目光看著他。
司機深覺加薪有望，清了清嗓子，從駕駛座開門下車，然後帶著殷切又不失穩重的步伐繞到另一邊的後排車門，躬著身子拉開車門。
江苜早在車停在路邊的時候就看到了，他一邊跟方舟說話，一邊時不時瞟一眼，心裏納悶淩霄為什麽不下車。接著就看到司機帶著白手套從車上下來，給淩霄開門。
江苜皺了皺眉，淩霄平時也不這樣啊，車門還要別人幫他開。
這時，方舟也順著江苜的眼神看了過去。
只見一只鋥光瓦亮的皮鞋先踏出來踩上地面，接著視線上移，優越的大長腿在西裝褲下也能看到肌肉輪廓，三件式的西裝矜貴驕奢，肩寬羨煞旁人。
再往上看，一張五官俊美的臉，光潔飽滿的額頭上有一個美人尖，整個人桀驁不羈，給人感覺高高在上的壓迫感。
淩霄對自己的出場很滿意。
他從車上下來，剛走一步，就一腳踏進了水坑裏。
中午的時候下了一場暴雨，雨勢收的很快，路上幾乎沒有什麽積水，所以更顯得這個小水坑就好像專門為了讓淩霄出糗似的。
淩霄忍不住瞪了司機一眼，用眼神質問他怎麽停的車。
司機也一臉無奈，看來加薪的事沒戲了。
淩霄整理好神情，面不改色走到江苜身邊，裝作無事發生，矜持又做作地問江苜：“這位是？”
江苜看了眼他泥濘不堪的鞋子，介紹道：“方舟方師兄，也是老師的學生。”
“你好，我叫江苜，淩霄的男朋友。”淩霄朝他伸出手。
江苜：“。。。。。。”
方舟：“。。。。。。”
淩霄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，但是依舊強裝鎮定，裝作無事發生，重新介紹了一遍：“你好，我叫淩霄，江苜的男朋友。”
“你好。”方舟溫和笑道：“聽小苜提起過你，果然是年輕英俊。”
淩霄一秒破功，問：“哦？江苜跟你說我年輕英俊？”
江苜心想，你是個傻子嗎？這不是客套話的標準模式嗎？哪有人會這麽問出來的？
方舟不虧是方舟，聞言面不改色點點頭。一點沒露出對淩霄的鄙視，江苜忍不住感激地看了他一眼。
接著淩霄又抓住了一個重點，方舟居然管江苜叫小苜，他都沒這麽叫過江苜。他皺眉，說：“江苜今年都三十了，再叫小苜不合適吧？”
江苜心想，你是缺心眼嗎？有必要總是提我的歲數嗎？
方舟禮貌一笑，說：“我跟小苜年少相識，至今已經有十來年了。一直這麽叫他，一時也不好改。”
江苜這時冷冷睥了淩霄一眼，警告他不準失禮。淩霄在心裏不滿地哼唧了兩聲，暫時打住了這個話題。
接著淩霄四下看了看，問：“其他人呢？”
方舟說：“其他人都先走了，小苜說要等人，我就陪他等了一會兒。”
其他人都走了，就你閑，還陪他等。淩霄小心眼地在心裏腹誹。
淩霄越想越生氣，再看眼前這個斯文儒雅的男人更不順眼了。
方舟看了淩霄兩眼，眼鏡的鏡片微光一閃，嘴角勾起了一抹笑。他伸頭拍了拍江苜的肩，說：“小苜，那你早點回去吧，下次我們再聚。今天我跟你說的那個事，回頭我們詳細談談。”
江苜點點頭，剛要說話，淩霄就語氣不善地問：“什麽事啊？你們要說什麽事啊？”
江苜在一旁覺得丟死人了，匆匆跟方舟打了個招呼，拉著淩霄就上車了。
“你拉我幹什麽？”淩霄上了車還是一臉不忿。
江苜嘆了口氣，說：“淩霄，你不能這麽對我的朋友說話。”
“我怎麽說話了？”
“你不覺得你特別沒禮貌嗎？”
淩霄氣沖沖問：“他就禮貌嗎？當我面叫你小苜，還拍你的肩，還說下次再約你。”
江苜皺眉：“這都是正常社交，你能不能別那麽敏感？”
淩霄不服，說：“不是我敏感，我看他就是故意的。他結婚了嗎？”
“沒有。”
淩霄冷哼：“這麽大年紀不結婚，他是不是也喜歡男人？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？”
江苜閉了閉眼，說：“淩霄，你能不能講講道理？是個同性戀就得喜歡我嗎？你以為我是天仙啊？”
淩霄又是一聲冷哼。
過了一會兒，他又問：“他今天跟你說了什麽事啊？”
江苜心裏正不爽，一不小心就說錯了話：“學術上的事，說了你也不懂。”
車裏好一會兒都沒聲音，江苜忍不住轉頭看了淩霄一眼。
淩霄眼睛睜得大大的，嘴唇緊抿，眼眶微紅，裏面盛滿了委屈和傷心的眼淚，整個人泫然欲泣看著要落下來的樣子。
江苜嚇了一跳，忙抽了紙巾給他擦眼睛，問：“怎麽了這是？”
淩霄驕矜地撇開臉，哽咽道：“你是不是嫌棄我？嫌棄我沒學問，你說的那些我都不懂。不像方舟一樣，跟你有共同話題。”
“沒有啊，我沒有這麽想啊。”江苜慌得手忙腳亂，說：“我什麽時候嫌棄你了？”
“你一直都嫌棄我，我早就看出來了。”
江苜看起來不那麽愛他，淩霄早就認定了這一點，故而戰戰兢兢，草木皆兵。在他看來，每個人都比自己值得被江苜愛。
因為每一個別人不曾像他這樣傷害過江苜。
江苜最怕看見人哭，特別是淩霄這麽大的個子，坐在這嗚嗚哭得像個小孩，那種反差感能讓人的愧疚心翻倍。
江苜給他擦著眼淚，說：“淩霄，我其實遠比你認為的更喜歡你。”
淩霄含著淚問他：“真的嗎？”
江苜說：“當然是真的，我什麽時候騙過你？”
淩霄看著他，一言不發。
江苜心虛，說：“是，我以前是騙過你瞞過你很多事，但是現在我說的都是真的。”
淩霄像個貪心不足的孩子，問：“那你有多喜歡我？”
江苜擡眼看了看前面駕駛座的司機，湊到他耳邊低聲說：“我要是不夠喜歡你，你那麽折騰我，我早就讓你滾蛋了。”
淩霄不過二十五六的年齡，那方面的需求極大，江苜總感覺自己應付不來。但是作為心理學家，他又深知性和諧對感情的重要性，所以他有時候哪怕真的受不住了，也不會輕易拒絕淩霄。
淩霄聞言稍微開懷了一些，然後用同樣的低聲說：“那你今晚要聽我的，不準挑三揀四。”
“我什麽時候挑三揀四了？”
淩霄：“你老是說這個不行那個不行的。”
江苜：“你也要體諒我，我都三十了，我跟你怎麽比得了？”
淩霄哼哼唧唧道：“我就該早幾年認識你，你那時候肯定比現在耐.操。”
江苜面無表情，道：“你要是早幾年這麽對我，你根本活不到現在。”
淩霄摸了摸鼻子，轉移話題連帶撒嬌：“我餓了，我下了班就過了找你了，都沒有吃飯呢。”
江苜看了看車窗外，這裏還是燕大周邊，江苜很熟，於是說：“前面停下車吧，我帶你去吃雲吞。”
車在路邊緩緩停下，江苜下了車領著淩霄進了一家小店。這家店門臉小，裏面也不大，但是進去之後給人很舒適的氛圍感，是一種幹凈又溫暖的感覺。
燈光暖黃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郁的香味，把人的饞蟲一下子就勾出來了。
店家是一個五十來歲的老阿婆，她一看到江苜就笑了，說：“小江啊，你好久沒過來了。”
江苜點點頭，說：“前段時間工作有調動，離開了一段時間。”
阿婆笑瞇了眼，看了眼他身邊的淩霄，問：“你們年輕人就是忙，以前常跟你一起來的小方怎麽沒過來啊？”
小方？淩霄聽到這個名字臉霎時掉了下來，肯定又是那個方舟。
江苜沒想到阿婆會提到方舟，忍不住眼皮一跳，偏頭看了淩霄一眼，嘴裏對阿婆說：“他最近也忙。”
跟阿婆寒暄了幾句之後，江苜就拉著淩霄找位置坐了下來，給淩霄點了一份蟹黃雲吞，自己點了一份蝦仁的。
剛才聚餐的時候人多，大部分時間都在說話，江苜沒怎麽吃東西。
淩霄坐下來之後，問：“你和方舟經常來？”
江苜穩如泰山，嗯了一聲。
“你們關系很好？以前經常私底下一起吃飯？”
“算是吧。”
淩霄垂眸看著茶杯，一言不發。
江苜無奈，問：“你又怎麽了？”
淩霄語氣悲愴，問：“你還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？”
“。。。。。。”
江苜提起桌上的茶壺，一邊倒茶一邊說：“我認識你的時候都二十八了，你說呢？”
淩霄倒抽一口氣，剛要說話，就被江苜打斷了。
江苜擡頭瞟了他一眼說：“但是我二十八年的經歷加起來，再乘以最大的自然數，還是沒有你的經歷豐富。因為畢竟基數為0，0乘以任何數都是0。”
淩霄不語。
江苜：“你說你，跟我鬧什麽呢？真要論起你前面那19個，我不比你有資格鬧？”
這時他們點的雲吞也好了，端上來的時候冒著熱氣，透過半透明的皮，能看到裏面隱約透著粉紅和金黃的內餡。
江苜拿了雙一次性筷子掰開，遞給了淩霄，說：“別想這些有的沒的，趕緊吃飯。”
淩霄吃了兩口，發現味道果真是好。
這時，江苜拿起旁邊的一個小調料瓶，問他：“要嗎？”
“什麽？”
江苜笑了笑，說：“醋。”
淩霄知道江苜這是借機調侃他，哼了一聲，說：“不要。”
江苜點點頭，說：“是，醋吃多了對身體不好。”
淩霄不服，說：“我身體好著呢。”
江苜嘆了口氣，說：“我是說，你吃醋，對我身體不好。”
淩霄醋勁兒大得很，占有欲又強，每次他吃醋到最後都是江苜倒黴，他是真的吃不消。
吃完雲吞出來，正是晚霞滿天的時候，這條街道被夕陽照得金黃。本來今天有些冷，但是因為這夕陽的色調，竟出奇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。
淩霄不想那麽快回去，就陪江苜在街上走著。這一片是江苜生活了許久的地方，他對街上的每一家小店，每一根電線桿和每一只流浪貓都無比熟悉。
江苜突然說：“淩霄，你真的不用這麽擔心。我長情、慢熱且固執，能喜歡一個人很難得，不會輕易改變。”
他牽起淩霄的手，手指交叉相扣，手指上的兩枚莫比烏斯環戒指在夕陽下閃閃發光，如洗滌了所有苦難之後的光輝。
江苜能處理很多很多事，唯獨在如何表達炙熱的感情上犯難，這和他的性格相悖。
有時江苜忍不住也會想，自己可能真的是一個很糟糕的戀人。
但是江苜認為，任何事情都是可以學習的。給他一點時間，他應該也能做得很好。
餘輝逐漸暗了下來，夕陽也越來越薄，照出昏黃古舊的光，這時突然起風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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